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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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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你欺負人嗚嗚嗚◎

鐘瑤根據抖抖的提示,坐車來了東川市的老城區,這裏不同於中心城區的熱鬧繁華和車水馬龍,反而有種別樣的寧靜。

道路兩旁綠樹成蔭,樹木不高卻都粗壯,老幹虬枝橫斜,斑駁的枝幹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,枝葉間傳出陣陣知了的鳴叫,帶出了盛夏獨有的燥熱。

幾乎每顆大樹下,都擺著一個木桌,三五個大爺奶奶圍在桌邊,或下著象棋,或打著撲克,手搖一個黃蒲扇就足以祛暑納涼。

鐘瑤沿著道路而行,直至在一個木桌前停下了腳步。

木桌兩側對坐著兩位老人,皆是兩鬢斑白,但精神矍鑠,眼神銳利,他們聚精會神地頂著眼前的象棋局勢,不為外人所擾。

一位穿著白色唐裝的老人眉頭擰起,苦大仇深地看著棋局,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走。

而他對面的老人則是搖晃著竹制的大蒲扇,棋盤局勢儼然明朗,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幾乎沒有下去過,耐著性子等著唐裝老人走下一步。

唐裝老人伸出手,猶猶豫豫地挪動了一枚棋子,就見對面的老人眼睛一亮,喜悅出聲:“將軍!”

唐裝老人輸了。

“許老頭,你都輸了我一天了,也該服氣了吧。”

許梁治眼睛瞪得溜兒圓,癟著嘴:“不算不算,再來一局。”

眼看著兩人把所有棋子歸位,馬上又要來一局,鐘瑤忍不住向前兩步,輕聲問道:“兩位爺爺,請問你們誰是無渡齋的店主呀?”

兩人的手一頓,贏了棋的老人“哈哈”笑出聲:“看,天意如此,咱們這棋啊還是改日再繼續吧。”

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,那人就搖著扇子,轉身慢悠悠地踏入了陽光之下。

只剩輸了棋的許老頭上下打量了鐘瑤兩圈,收起了方才下棋時老頑童的模樣,漫不經心道:“跟我來吧。”

鐘瑤連忙跟上去,抖抖只說了讓她來這找無渡齋的店主,可也沒說這家店具體在什麽地方,她現在連裏面賣的是什麽都不清楚。

許梁治單手背在身後,瞥了一眼鐘瑤,沈聲道:“你來我無渡齋做什麽?”

鐘瑤丈二摸不著頭腦,有些疑惑,這不是一家店麽,她來自然是買東西,怎麽這老者要問這麽奇怪的問題。

“我來買些東西,聽說只有無渡齋才有的賣。”雖心有疑惑,但她還是乖巧作答。

“買什麽?”

鐘瑤拿出手機,對著抖抖列出來的清單念到:“朱砂,姜黃符紙,《符箓入門》......還有最重要的無渡酒。”

聽著前面的,許梁治無動於衷,直到最後無渡酒的名字被說出來,他的腳步猛地一頓,隨後才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向前:“跟我來吧。”

鐘瑤摸了摸鼻子,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,拐過一個又一個巷口,許梁治的腳速不快,給了她充足的時間欣賞周圍的景致。

高遠深邃的蒼穹,碧藍如洗,漫天的白雲悠悠蕩蕩,一道道陽光從密密麻麻的枝葉中間穿過,絲絲縷縷地投射在地上,形成斑駁的樹影。

一根根藤蔓乖巧地趴在低矮的圍墻上,翠綠的樹葉間開出了朵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,紫綠相稱,微風徐徐拂過,花枝輕搖,清秀宜人。

許梁治在一扇木質門前停下,從褲兜裏摸出一個長鑰匙,插入鎖中,隨著鎖舌輕聲彈開,木質門“嘎吱”響了一聲,一個古色古香的世界展現在鐘瑤眼前。

紅木制品的家具為裝修風格增添了幾分古韻,博古架上呈著好些古董擺件兒,琴棋書畫、文房四寶俱全。

鐘瑤半步還在外面,踏過門檻,她仿佛在一瞬間脫離了現代的鋼筋水泥,回到了那個只在史書中呈現過的古樸時代。

許梁治叮囑道:“先進來坐著,我去找你需要的東西。”

鐘瑤禮貌地謝過,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把紅木透雕架子長椅上,驚嘆地環視著周圍,只見一個一個能讓收藏家們流口水的古董被隨意地擺在架子上,毫不見外地向她這個陌生人舒展著風姿。

她加上錢友同的微信後,兩人也時常聊天,在錢友同老先生的熏陶下,她現在也對各類古董略有了解。

先不說北面架子上擺著的鈞窯膽瓶,和西面架子上擺著的白瓷鶴首耳瓶,光是手邊小幾上放著的琺瑯博山香爐,目測就價值不菲。

若是讓錢友同看到屋內的這些,估計能激動地走不動路。

她沒等太久,許梁治就抱著一個紙箱子走了出來:“這裏就是你要的東西,只是無渡酒暫時不能給你。”

鐘瑤有些為難,抖抖強調過,這些東西中,唯有無渡酒才是重中之重,可是現在這最重要的卻不給她,這是什麽道理。

“請問這其中是有什麽講究嗎?”她眨巴著眼睛,有些疑惑。

許梁治奇怪地看她一眼:“我這裏的無渡酒是按壇賣的,我看你空著手來,能抱著一個箱子的同時,還抱得住一壇酒?”

“不給你,不是不賣你,等會你給個地址,我給你發快遞過去,只不過快遞費要你自己出。”

鐘瑤誤解了他的意思,有些尷尬地扯著嘴角:“那這些一共多少錢?”

許梁治叼著煙鬥,顧及著這小姑娘還在,只是叼著倒沒點燃:“免費的。”

鐘瑤掏手機掃碼的動作一頓,有些驚訝:“免費?”

“我想要的你給不起,既然如此,幹脆免費送你得了,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。但說好了,快遞費得你自己出。”他拿出二維碼,指著道:“掃50就行了,給你發同城順豐,晚上就能送到。”

鐘瑤眼睛不眨地轉了50過去,卻仍有些良心難安:“那我給你打個欠條,等以後您想到該怎麽定價了,就隨時聯系我。”

許梁治打了個哈欠:“隨你。行了,東西拿了就走人吧。”

“謝謝爺爺。”鐘瑤抽出一張紙,謹慎地寫下欠條,附上自己的聯系方式之後,才抱著箱子離開。

等到鐘瑤的背影徹底消失,許梁治才點燃煙鬥,嘴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
他撥通一個電話:“老陳頭,你要找的人,我給你找到了。”

紙箱子看著大,實際卻不太沈,鐘瑤輕松地抱著箱子回了學校。

寢室裏一個人都沒有,她肆無忌憚地拆開箱子,拿出了裏面的東西,沒想到除了她要的那些以外,居然還有意外之喜。

抖抖也從手機裏爬了出來,目瞪口呆地看著多出來的幾本書:【沒想到除了《符箓入門》,他還多給了你《符箓初級》和《符箓高級》。你先留著吧,以後總有機會能用到的。】

鐘瑤點點頭,白皙的手指撫過一本書的封面,她手中的這本,是武俠電視劇中常見的藍皮薄本,書名豎著排列,用毛筆龍飛鳳舞地書寫著幾個大字:“異聞錄”

“這是什麽?”鐘瑤好奇地翻開,書頁有些泛黃,小楷字豎著書寫,某些頁上還畫著奇形怪狀的圖案,“總不至於是連環畫吧?”

【《異聞錄》是講解著世間所有光怪陸離之事的總集,像你此前遇到的惡靈、邢儲他們使用的符箓異能,都會在裏面有所涉及。】

抖抖也有些驚奇,這本書已經許久沒在出現在市場上了,沒想到現在居然被人隨意送給了鐘瑤:【你可以先看看有關惡靈的那一部分。陳祝景這次也是被惡靈所擾,知己知彼,方能百戰不殆,有了深刻的了解之後,才好對癥下藥。】

鐘瑤早已經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,雖然豎排文字和繁體字讓她有些不習慣,略有些吃力,書中的內容卻格外引人入勝。

有關惡靈的部分作者著墨極重,用了不少篇幅詳細講述,鐘瑤並沒有完全看完,只是看到了自己需要的就放下了書。

她這才知道,原來世間萬物有靈,善念和惡念是萬物皆有的特質,它們的存在如同黑白、陰陽,相生相克又相互轉化。

大多數的生物都是善念大於惡念,這時它就能遵循自然規律,按部就班地生活;還有一小部分生靈是惡念大於善念,在它們死後,就會轉化成惡靈。

惡靈是有違天道的存在,它的發展自然也不為天道所容。

它通過殘害生靈不斷壯大自身、獲取力量,生靈之中人類的靈氣最足,也成為了眾多惡靈的首選目標。

每一種惡靈殘害的手段都不一樣,目前已知的惡靈就有上百種,每一種的名字也都不一樣。

根據這本書的記載,像孟禹遇到的那一種惡靈,手段是直接攻擊,也是眾多惡靈中較為低級的,叫做“帕查”;陳祝景遇到的要高級一些,通常會借助一些媒介來取人性命,統稱為“羅格”,其中奪取氣運的惡靈就被稱為“氣運羅格”。

鐘瑤面色凝重地擰起眉:“這上面說,氣運羅格想要奪走某人的氣運,有一個必需的限制條件,就是要知道那個人的生辰八字。也就是說,陳祝景是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生日,才被氣運羅格盯上了。”

抖抖沈吟道:【不是沒有這種可能,但我倒是覺得另外一種可能性更大。第一次見陳祝景的時候,我就發現他的氣運比尋常人要高出不少,在均值以上。】

“所以氣運羅格是看他氣運深厚,才會把他當成目標?”

抖抖點了點頭:【不過你現在思慮太多也沒用,不如快點行動起來,早點把符箓做好,暫緩他氣運流失的過程,才能保住他的性命。】

抖抖已經提前把壓制氣運羅格的符箓的制作教程發給了她,鐘瑤點開手機,把抖抖發來的視頻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,確認把所有的步驟牢記於心後,才拿出毛筆朱砂和姜黃紙,緩慢地畫著一道道沒有任何規則的曲線。

她沒有寫毛筆字的經驗,第一次用就是畫符這樣的高難度動作,畫第一張的時候手抖得不成樣子,本來就不熟練的線條更加像鬼畫符。

抖抖無語地捂住臉:【你是打算用這張符把氣運羅格嚇死嗎?】

鐘瑤直接沾著朱砂抹了抖抖滿臉:“閉嘴。”

抖抖白白凈凈的一張小臉陡然被染得朱紅,它楞了兩秒,隨即炸了毛:【鐘瑤!】

鐘瑤驚奇地發現它生氣時,頭發居然會豎起來,完美詮釋了“怒發沖冠”的意思。

眼瞅著抖抖氣極,朝著她走過來,一副要咬死她的模樣,鐘瑤突然有些心虛,手比心快地直接捏起了剛畫好的符箓貼到了它的腦門上。

姜黃紙的長度比鐘瑤的手還長,貼到抖抖頭上後,直接把它小小的身形整個覆蓋在後。

鐘瑤“噗嗤”笑出聲,還以為它會很快脫身,便徑直轉頭繼續奮戰畫符箓。

經過幾次練習之後,她的線條的熟練度明顯高了不少,雖然依舊屬於鬼畫符的範疇,但明顯能看出來一張比一張好。

她落下最後一筆,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,這才意識到好像少了點什麽。

似乎,少了那個總在旁邊碎嘴的小人兒?

她心一緊,連忙四處找著抖抖的身影:“抖抖?你在哪兒?”

鐘瑤一扭頭,驀地註意到她畫的第一張符箓竟然還筆直地立在那裏,她心裏“咯噔”一聲,有個不好的預感。

她掀開符箓,發現抖抖正頂著一張小紅臉,眼淚汪汪地直挺挺站著。

隨著符箓被撕開,一直懸浮在它眼眶中的淚水才落下,順著臉頰流了下來。

【你欺負人嗚嗚嗚。】

鐘瑤懵住,手足無措地想要幫它擦眼淚,但是又忘記了兩人的大小不同,她的手指伸過去,直接把抖抖按倒在桌上,它頓時哭得更大聲了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看它哭得可憐兮兮地成了個淚人兒,鐘瑤一邊心疼,一邊努力壓抑著自己上揚的嘴角。

雖然但是,她真的有點想笑。

她盡力遏制著自己上揚的嘴角,把抖抖捧在手心裏,去了洗手間幫它洗幹凈臉上的朱砂:“你剛剛怎麽不把符箓撕下來,還一直呆呆地站著?”

這次她刻意放輕了力道,只用指腹最柔軟的地方擦拭著抖抖的臉頰。

抖抖癟著嘴,不說話。

想起剛才那張符箓帶給它那頂天滅地的威壓,它嚇得打了個哭嗝兒,眼淚又落了下來。

它教的不是阻止氣運羅格的符箓麽,怎麽對它也生效了。

抖抖滿心疑惑,但無論鐘瑤怎麽問,它都緊閉著嘴不說話。

要讓它承認自己被一張鬼畫符壓制住,鐘瑤還不知會怎麽得瑟呢,它可幹不出這樣的事兒。

倒是鐘瑤越來越擔心:“一直不說話,不會是啞巴了吧。”

她抽出一張衛生紙,擦幹凈抖抖臉上的水漬,就把它放回了桌面上。

抖抖瞪了她一眼:【你才啞巴呢。】

聽著熟悉的語氣,鐘瑤頓時放下了心,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抖抖嘛!

【你自己練習吧,等畫好了,就把陳祝景的生辰八字寫在符紙背面,然後把符箓扔進無渡酒中浸泡三個小時,再找機會讓陳祝景把酒喝了,氣運羅格就暫時拿他沒辦法了。】抖抖顫抖著雙腿,緩緩地爬進了手機裏,今天它受了“重傷”,要好好休息休息才行。

它明目張膽地磨起了洋工。

鐘瑤眼瞅著“咒怨”又一次在自己眼前上演,嘴角抽了抽,已經是見怪不怪。

她又抽出一張嶄新的姜黃紙,全神貫註地畫起了那些詭秘莫測的線條,這一次她明顯感覺一氣呵成了許多,只是在最後一筆的時候,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哄鬧聲,打斷了她的思緒,她的手一歪,這張符箓徹底報廢。

“在一起在一起!”

鐘瑤臉色慍怒地把筆扔到一邊,氣呼呼地跑到窗子邊往下看去,只見寢室樓下圍著眾多吃瓜群眾,中間站著一男一女。

男人穿著白T,從上往下只能看出他身材幹瘦,鐘瑤瞇了瞇眼睛,勉強能夠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。

此刻他正死死抱著一個女孩,女孩想要走,卻被男人摟著腰攬在懷裏。

這是在鬧分手?又是年度怨偶大戲。

鐘瑤心中感嘆,她對這種事情向來沒什麽興趣,剛轉身的一剎那,眼角陡然瞥到了熟悉的樣貌。

那女孩,不是陳湘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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